眼前的人变得逐渐迷糊不清,如泛舟般所有记忆却清晰的如影像一样在脑海里翻来覆去,同谢五的,同王七的,还有她那早夭的小儿,然后是她的阿翁和阿娘。
“砰”器物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,丝竹的声音幽幽潜入耳,接着耳畔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
让司马景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,而此时她所看到了第一个人便是那身着青衫的俊美郎君,风光霁月,声音清朗对着她躬身作揖。
“受公主青睐,王七甚是欣慰,但家中阿翁早已为雍之选好良妻,公主婚嫁之事,应听从陛下,臣惶恐。”
男人声音慵懒动听,如冬日里尚未冰封的溪水,细听之下却尽是寒意。
司马景宁有些恍惚,听到他讲完最后一个字,才知自己身处何时,刚才王七郎跟他说的话真是她当时及笄之年。
阿翁设宴群臣,她逼嫁于王七时,说的分毫不差。
话语里尽是温文尔雅,却字字透露着对司马家王权的藐视。
眼前的青年男子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,月色风华,白衣孑然而立,灯火下显得他的容貌犹如谪仙,精致如画的五官,明明再笑,眼里却无波动。
司马景宁看着这张熟悉的脸,心绪犹如乱麻一般,在愤怒,恍惚,愧疚,解脱里翻来覆去,她看着他一贯的笑,五味杂陈。
恍惚的事她死而附身到了十五岁的自己身上,荒唐至极。
愧疚他为了私心,把两人绑在一起几十年如一日,现在想来也是痛苦。
苦涩的眼泪从她的眼眶划出,司马景宁一愣,随后如同逃一般跑出了宫宴。
王雍之看着那人如脸谱版变换的表情,微阖的眸子微微一动,不知是否是错觉,他竟然从司马景宁的眼里看出了三分喜悦。
少女双手提着素白的宫裙,气喘吁吁,不知何时已经奔赴到了殿外的回廊,抬首望向那隐于松柏间的曲水流觞。
穿透水荫朝潺潺的溪流走去,司马景宁蹲下身子,透着月光看向池水里的身影,少女穿着简单,一件白色的广袖,青丝未挽,垂落于腰间,容貌却看不亲切,隐没在水间摇摇晃晃。
她的心绪稍稍平稳,喜悦感才慢慢浮于面颊之上,多久了,多久她没有这么开心过了,健康的十五岁的身体,青涩美丽的容颜,还未老去。
突然间,不远处传来丝竹之声,笛声空灵悠扬。
司马景宁愣了一下,刚想转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,刀剑已经抵在她的脖颈之上,冰冷而刺骨。
他道“何人?”
声音凌厉,停在司马景宁的而里却恍如隔世,回头只见一个玄色衣裳的少年,手握一柄长剑执剑而立,身形高挑,墨色的发尚未束冠,眉入发鬓,一双桃花眼在看到她的脸后,从凌厉转为笑意,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笑,少年爽朗的声音溢出。
“阿景,在这池子边作甚,害五郎误以为是贼人。”
话音刚落,胸口便有人撞了进来,湿濡的触感让少年微微扬了扬脖颈,喉结滚动,微凉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脸颊,顿了顿。
轻声问道“阿景,怎的哭了”
本想安慰,却未想那小女郎环着她的腰身更紧,接着一双湿漉漉眼睛抬起,盯着他微簇的眉眼,破涕而笑,“五郎,我回来了。”
谢怀尚心理嗔怪,大掌揉了揉她的碎发,随后挽起衣袖手心又摸了摸她的前额,喃喃道“未发热,怎的乱说胡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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